英萌旭󾓪️

Chapter 19   封锁

“所有人都对你很重要，但又没有谁那么重要；

所有人都对你很重要，但又没有谁那么重要；

所有人都对你很重要，但又没有谁那么重要。”

只要她念的次数够多，就可以成为这样的人。

她是这么相信的。

她讨厌自己的矫情和患得患失，更讨厌自己的自卑和畏缩不前，却又希冀着这样的自己能被接受肯定。但换做是自己也不会喜欢这样的人。

她何尝不希望自己能正常一点，散发出能温暖自己的光——她又多么希望自己能感受到爱，然而爱与被爱她都不会。

她是一片连温柔的月光都会厌恶的黑暗沼泽。*

夜幕下城堡里的光离她那么近，又那么远。

“Carrie今天没来吃饭？”四个人离开大厅时，Remus再次回头看向了斯莱特林的长桌。

“可能还在图书馆吧，Sirius下午说她在那儿。”

“Sirius？”

Sirius从下午到晚上都在生闷气。斯莱特林的迟钝金鱼，没错，迟钝金鱼，看如尼文的表情比看他的还丰富的迟钝金鱼。“不知道。”烦。

“…去找找她吧。”

“不要。”

这也太难受了。Carrie努力收拾好心情走回城堡，碰巧听到了Sirius的烦躁发言。站在阴影里的她和站在亮光下的他们——若有所指的景象又击碎了她的屏障。

“晚上好。”

“Carrie！”还是Remus。一直都是Remus。

“我在图书馆待得有点久，忘记时间了。你们已经要走了吗？”

“你看到我今天的表现了吧！怎么样，是不是超级帅气！”

“超级帅气，超级棒。那我去吃饭了，再见。”

“明天见！”

“…”

那天以后要说有什么变化，其实也不值一提。一个月以来Carrie依旧早睡早起、坚持去图书馆、跟Lily他们一组做魔药——Lily看起来好多了、与Anne坐在草地上看书、周六参与冒险…一切都跟之前无异。唯一不同的是她话变少了，或者说，她说话基本不会再用“我”来开头，而是“你”“你们”“他/她们”做主语；她也不会再跟James拌嘴，就好像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棱角，变成一个光滑的不倒翁，无论什么玩笑、什么事她都回以看不出情感倾向的微笑。

“西弗答应我不再跟那些人来往了！”一个明媚的午后，Lily在图书馆偶遇了Carrie，“你说得对，不仅是我在乎，西弗也很在乎我们的友情。”

“真好。”

…

“麦格教授又让我们整理道具，我和Sirius下午还想去训练呢。”James看着满教室的纽扣抱怨。

“你们去吧，下午没课，我来收拾。”

“谢谢Carrie！”

…

“教授，如果我不存在，预言也就不存在，更不可能发生，就算那个黑巫师真的会出现，我不存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削弱了那个他的能力，对吧。”她其实并不是在寻求答案。

“理论上是这样…但你存在，而且我们相信你是个好孩子。来，我们练习一次。”

她成功了。Carrie挡住了斯拉格霍恩的每一次尝试，还打破了他的大脑封闭术。诀窍其实很简单——不去在乎。

“你这一个假期都做了什么？太令人震惊了，恭喜你孩子！”

“教授，我下周可以不来吗？我不想再继续了。”

“为什么突然这么说，发生了什么吗Carrie？”

“没有。我只是不想再开发这个能力了。抱歉教授，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。”

“…不用道歉，你当然有选择的权利。如果有什么问题，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，好吗？”

“谢谢您。”

周日夜里，Carrie时隔一年再次来到了厄里斯魔镜前，意料之中的，镜子里又什么都没有了。她靠在墙边，透过窗户看着天空——今天多云，没有星光。

“一直在这里待下去会着凉的，Carrie。”邓布利多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背后，“*人们在这面镜子前虚度时日，因为他们不知道镜子里的一切是否真实，是否可能实现。*”

“可我什么都没有看到，教授。”

“美好会让人沉迷，虚惘也会。幻想获得美好和不想走出虚惘是一样的。”

“…我走不出去。”

“只有你自己或许不行，但你不是一个人，对吗？”

“星星被乌云遮住了。我习惯一个人了。”

“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，他们只是不喜欢失望，谁都有自己的伤心事，成熟不过是善于隐藏，沧桑不过是无泪有伤。Carrie，你相信我吗？如果你相信，我想请你再试一次，试着接受自己和他人。乌云终会散去的，孩子，西风会带着星光如期而至。”

回到宿舍，她看到Regulus仍在壁炉前坐着，似乎还在跟什么人讲话。那人的声音唯唯诺诺，有些奇怪，Carrie没忍住瞥了一眼。

家养小精灵？

一般来说，家养小精灵会在上课期间帮学生整理公共休息室和寝室，不常出现在休息时间，更别说有人的时候。Carrie是在去年跟劫盗者们半夜回来肚子饿，溜去厨房找东西吃时，才第一次看到真的家养小精灵。所以，Regulus在跟家养小精灵说话？这也是布莱克家的传统吗，指导家养小精灵工作？

但他们似乎并不是在讨论工作。Carrie听到Regulus和家养小精灵一起发出了笑声，从侧面看Regulus的表情很自然，与他在斯莱特林长桌上闲聊时一样。

Carrie无意知道更多，也不愿面对Regulus。为什么偏偏是Regulus说出了那番话，为什么非得是这个名字——她被这个的想法吓了一跳，原来自己已经不堪到要将一切归咎到别人身上了吗？

但是家养小精灵发现了她。

“晚、晚上好，小姐。”

“…晚上好。”

Carrie在Regulus转头的一瞬间移开了目光，她无法跟他接触。

“小姐是饿了吗？达达可以去厨房帮小姐拿点食物。”

“达达？你好，叫我Carrie就行。我不饿，多谢。”她只想离开这里。

家养小精灵听到Carrie 叫自己的名字，兴奋地跑到她面前：“小姐叫了达达名字！您真善良！达达还可以帮小姐拿个龙眼，您看起来有些疲惫。”

“真是感谢，不过不用麻烦，我这就上去休息。你也辛苦了，早点休息。”

她逃跑一般离开了公共休息室，没有听到达达激动地说“小姐在关心达达！她让达达去休息！”当然也没有注意到Regulus脸上微妙的表情。

不过她最近睡眠的确不好，经常会一晚一晚的睡不着，然后第二天继续连轴转。因为睡着以后梦里出现的画面和声音实在太过可怕。

第二天一早，Carrie不甚精神地扒拉着眼前的南瓜汤，又一个通宵让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速度像是被鬼飞球带上了天。她用左手一下一下锤着心脏的位置，企图让心率正常一点。

“达达给你的，说谢谢你叫它去休息。”Regulus将两个龙眼放到了Carrie面前，然后动作流畅地坐在她的旁边，开始往自己的盘子里加早点。

“……请帮我谢谢它。”

“它现在应该在厨房，你可以自己去道谢。”

“…好的。”这碗南瓜汤是真的很尴尬，不对，是真的很难喝。

“对不起。我向你道歉，你可能确实是个性格温和的人，我不该说那么重的话。”

他怎么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很重？

“大多数人都看不起家养小精灵，觉得它们不配得到尊重，所以也不会叫它们名字，更不会让它们直呼自己名字。我认为家养小精灵是巫师的朋友，很友善，也很勤劳。布莱克家的家养小精灵就是这样。”

就是那个不给Sirius饭吃，还跟布莱克家一起针对Sirius，梦想是死后把头挂在布莱克家的家养小精灵？可就算如此，他又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说这么多？

“昨晚达达收拾公共休息室时走得有些晚，被几个下课回来的男生看到，堵在门口嘲笑了一番，还被吐了口水。你回来那会儿我正在安慰它。”

“你离开后它一直在夸你善良温柔，还说从来没有人对它说‘辛苦了’和‘早点休息’，说你是它见过的最好的斯莱特林。”

Carrie苦笑，她没想到自己的话让达达这么开心，而且这些夸奖实在过誉。

“我都有些嫉妒，明明是我先安慰它的。”

“你们说我要是让Carrie帮我约Evans，她会帮我吗？”James眼巴巴地看着Lily和Snape一起走出了餐厅。

Sirius从Regulus走到Carrie身边的那一刻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斯莱特林的长桌，Regulus不仅给她送了东西，还坐在了她身边，更过分的是那小子居然一直在跟她讲话。“斯莱特林才不会那么乐于助人。”

Remus：“……你们两个真的是傻子吧。”指望这两个人看出什么是不可能的，毕业都不可能的。Carrie已经表现奇怪一个月了——从那天晚上之后。Remus在内心叹了口气，起身走向斯莱特林长桌。

“Carrie，吃完了吗？要不要一起去教室？”

不。她今天无力在课堂之外假装正常了。她快速抬头看了一眼Remus，为了不让他察觉不对劲，又继续低下头：“抱歉，我一会儿得去趟厨房。”

Remus这才注意到旁边的男生是Sirius的弟弟，分院那天Sirius斩钉截铁地说弟弟一定会进斯莱特林。只见Regulus在听到Carrie的话后挑了下眉，随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。

哇哦。这下Sirius有大麻烦了。*

“那教室见。”

“嗯，教室见。”

苍白的脸色、没有打理的头发、锤着胸口的手……Sirius不会真的只有在她撑不住倒下的时候才能发现吧。Remus看着前方风风火火的James和Sirius，不由地心疼起了Carrie和那个叫Evans红发女生。

与此同时，Regulus带着Carrie来厨房找达达，家养小精灵们刚准备完早餐，又马不停蹄地开始洗早餐用过的盘子。这里大约有一百只家养小精灵，分工明确、各司其职，二人在几乎没有区别的它们中寻找着达达。

“你好，抱歉打断你的工作，请问你认识达达吗？”Carrie 就近询问了一个两只耳朵上都戴有耳环的家养小精灵，它的睫毛很长，似乎是位女性。

“您好小姐，很乐意为您效劳。达达正在里面准备水果。”

“谢谢你。”

听到感谢的小精灵先是惊讶地眨巴眨巴大眼睛，然后按耐不住喜悦跳起了舞，向其他所有小精灵炫耀“小姐对我说了‘谢谢’~”

这样单纯的快乐也感染了Carrie，在走进里屋的路上一直带着笑容。

“达达？”

“小姐！您怎么会来这里！”

“来谢谢你的龙眼，我一定会记得吃的。”

“小姐是达达见过最善良的女巫师！能帮到小姐是达达的荣幸！”

“叫我Carrie就好啦。”

达达也像之前那个小精灵一样开心地在原地转起了圈：“好的小姐！”

“哈哈哈——”这不还是没变嘛。

离开厨房，Carrie和Regulus在教室门口道了别，她摸着口袋中的两个龙眼，再次露出了笑容。家养小精灵们的热情和快乐让她的神经得到了放松，Carrie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累了。走进教室找到自己日常的座位后，她准备好了迎接新的一天。正当她将课本掏出来打算翻页时，一阵钝痛席卷了她的脑袋。

眼前一黑，Carrie失去了意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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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波德莱尔《恶之花》，原句：“我是一片连月亮也厌恶的墓地。”

*摘自原著

*莱米操碎了心